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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贺龙元帅传奇的一生中,最广为人知的还是“两把菜刀闹革命”的故事,毛泽东同志在三湾改编时曾有提及,贺龙本人也在年参加中共七大前填写的履历表上曾写道:

年底,曾用两把菜刀,发展到百余人的队伍,任援鄂军第一路总司令所属之游击司令。

听起来颇为传奇,不是吗?

贺龙元帅的堂弟贺锦斋当年曾赋诗一首:“桑植有个贺文常(贺龙曾用名),不怕虎豹和豺狼。三把菜刀斩盐焗,带领人民打胜仗。”

此诗说的是夜袭芭茅溪盐局一役。年2月讨袁护国战争期间,为策应在四川与北洋军激战的蔡锷将军,贺龙在湘西筹备起义的事。他走村串户地动员了21个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冒着夺枪不成就掉脑袋、株连九族的危险,共同对天盟誓:谁要是贪生怕死,反水叛变,天诛地灭!

是夜二更,二十岁的贺龙带着大伙儿闯入鱼肉乡民的芭茅溪盐局,他撞开盐局大门,点燃纸伞当火把,冲入各个房间。贺龙手起刀落,劈死税警队长姜玉清,生擒局长李佩卿,缴获十五支步枪,二支手枪和九千斤盐。贺龙随后下令把盐统统分给穷人,并用这十几条枪武装起他的队伍。

不管是两把还是三把菜刀,夜袭芭茅溪盐局事件被视作了“两把菜刀闹革命”的出处和贺龙民主革命生涯的起点,其实事情并非如此。

首先,贺龙当时使用了包括棍棒、梭镖、匕首等多种原始武器和一把火枪,而菜刀之所以被单独点名,更多在于其民用性质颇具代表性;

其二,夜袭盐局是年的事情,与贺龙元帅亲口所言的年份并不符合;

第三,早在年时,年仅18岁的贺龙便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中华革命党,并因武装斗争而三度入狱,其本人也从未提及这是他首次参加革命。

粗略一看,事情经过虽然传奇依旧,但“两把菜刀”的说法真有些演绎大于事实了。某段时间曾有人在网上借题发挥,试图质疑中国革命的真实性,但笔者坚定地认为,贺龙元帅一生光明磊落,豁达大度,他一定不会,更不屑于对生平自吹自擂。

实际上,在贺龙早期的革命生涯中,曾有三次用菜刀起事、缴敌钢枪的传奇。

下唐二爷的“枪”

年底,正值袁逆悍然称帝之际,孙中山和中华革命党发表《讨袁宣言》并联络各地革命力量举行武装起义,贺龙分明到石门县泥沙镇策动兵变。豪绅子弟出生的唐荣阳时任湖南省督军署警察队长,他串通石门县地方势力在泥沙镇设立了团防局,其胞弟唐臣之担任局长。凭借着80多条枪,此人在泥沙镇一手遮天、无恶不作。

▲烟斗是贺龙元帅的标志

贺龙与姐夫谷绩廷赶着骡马来到了位于大山之中、有多户人家和近千人口的泥沙镇,恰巧大庸县的革命党人罗占侯也派了个叫吴佩卿的人前来,二人是旧识,遂共同商议起如何“下唐二爷的枪”。

腊月十七这天,泥沙镇团防局的士兵们按照“惯例”到集市上来捞油水,吴佩卿在市集上设置赌局引诱团丁聚赌,贺龙则在一家面馆摆下4桌酒席,邀请团防局中的熟人赴宴。

酒过三巡之后贺龙借故离开,随后到后厨拿了把菜刀别在后腰上,便率领10余个人直奔团防分局。他先是劈面一刀砍倒哨兵,接着又冲进厢房,手起刀落,砍死了横行乡里的王队长,并活捉了正在烟灯旁吞云吐雾的“唐二爷”,缴获了20支汉阳造。

随后贺龙打出信号,事先散布在面馆、赌场和集市上的乡友们一齐动手,将各处毫无防范的团防分局士兵悉数捕获。

战斗胜利结束,兴奋的乡友们摆弄枪支,不慎走火,许多赶集的人不明就里,吓得四散奔逃,集市上顿时乱成一锅粥。

贺龙见状,立即跳上石凳,大声喊道:

“父老们,不要惊慌。刚才是我们提了团防局的枪,活捉了唐臣之,杀了王队长。想出头的人,就跟我们干吧,天亮的日子在后头!不愿干的,只管安居乐业,不要害怕。有与唐家结了仇的,我劝你们早跟我来。不来的,我劝你们到远处谋生,不然唐荣阳来了,就会野猪还愿,一拱而光!”

在贺龙的号召下,当场就有百余人表示要加入队伍,他率领这些人趁胜追击缴了南北镇和皂市团防队的40余支枪,队伍迅速壮大到余人,打出了“湘西讨袁独立军”的旗号。

第一次拖枪拉队伍便如此成功,时年20岁的贺龙尽显胆略和军事才能。他率领这支队伍与附近几个县的义军联合起来,人数也达到了万余,遂浩浩荡荡地向保袁武装驻守的师门县城发起进攻。

但义军一哄而起,不仅毫无训练,枪弹不足,更缺乏组织纪律,所以两次攻打石门均得而复失,队伍随之一哄而散,各自回家。

二次起事,看清了军阀的真面目

第二次便是夜袭芭茅溪盐局事件,之后贺龙通过分发盐巴、财物的义举得到了群众的拥护,许多穷人都参加了这支队伍,他随后与隐蔽在当地的革命党人会合,又拉起了人的队伍,民军随后打下了分水岭团房分局和溪河盐局,一时间声势大振。

年春,护国军一部开进湘西,各路民军与护国军联手与拥袁军队作战,大庸县革命党人、民军首领罗占侯再次派人来到洪家关,协助召开桑植县讨袁军成立大会,贺龙在会上被推举为桑植讨袁护国军总指挥。后孙中山派程潜回到湖南召开全省讨袁大会,并就任湖南护国军总司令,统一全省的护国军,贺龙率领的民军被湘西护国军左翼司令罗剑仇正式编入护国军序列,贺龙被任命为湘西护国军左翼第一梯团第二营营长。

▲贺龙元帅最值得后人敬佩的,还是其光明磊落的为人

然而,随着袁世凯的一命呜呼和蔡锷将军东渡日本(治病),拥兵自重的各路军阀迅速陷入混战之中,湖南督军谭延闿借口“整编护国军”将罗剑仇部全部缴械解散。无兵无枪的贺龙被错综复杂的政治斗争搞得十分迷惘,不得不带着两名随从、三支短枪回到了家乡桑植。

到年下半年的护法运动之际,贺龙再次奉命返回湘西发动武装斗争并组建起一只多人的队伍,并担任了湘西护法军游击司令。到12月时,贺龙率部随湘西护法军总司令张溶川开进常德,准备入鄂援助反对北京政府的武装。这时,湘南护法军总司令林修梅派左翼游击司令罗福龙来找贺龙,张溶川怀疑贺龙将率部去湘南投靠林修梅,遂以会谈为名将贺龙、罗福龙扣押并吞并了贺龙的部队。

在被关押了7天后,贺龙终于重获自由,考虑到部队已经散伙,他便离开常德,返回桑植打算重新组织队伍。

接连两次起事被莫名其妙地遣散或“收编”,贺龙终于看清了军阀们争权夺势的真面目,除了投身革命的决心之外,他或许还想了许多。

第三次,两把菜刀真传奇

在返回桑植的路上,贺龙走走停停,当来到桃源县和慈利县交界的一处水井时碰见了一个满头大汗的小伙子,他主动向贺龙打听:“请问大哥,去洪家关怎么走?”

贺龙一听,心里一动,忙问道:“小伙子,你去洪家关有什么事吗?”

“我爷爷让我去找贺云卿。他说,贺云卿很仗义,跟上他,爷爷就放心了。”小伙子回答道。

“你爷爷是哪一位?”

“我爷爷叫吴佩卿,当年曾和贺云卿一起在泥沙夺枪。我是他的侄孙儿吴玉霖。”

原来是故人之后,贺龙微微一笑,说:“我就是你要找的人,不过,我现在不叫贺云卿,改名叫贺龙了(贺龙于年底改名)。”

吴玉霖没想到眼前这个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青年人就是爷爷的好朋友,一下子愣住了,过了一会,他突然双膝跪地,说:“贺叔祖,受孙儿一拜!”

贺龙急忙上前搀起吴玉霖,说:“不要从佩卿那里排辈份,我们年纪差不多,我就叫你老弟吧!你找我来是为什么?”

“跟你去杀富济贫。”

“这肯定是你爷爷说的吧。这口号现在过时了,现在是要为贫苦农民打出个天下来。”贺龙拍拍吴玉霖的肩膀说。

▲年,雁门关前的贺龙

吴玉霖兴奋地把衣襟一撩,露出插在腰间的两把锃亮的菜刀,说:“我没得枪,磨得两把快刀,砍那些贪官恶霸的脑袋。”

贺龙从吴玉霖身上抽出一把菜刀看了看,称赞道:“好嘛,看不出你还是个有心人。菜刀也是武器,拿菜刀也能革命。我也没得枪,朋友嘛,见面分一半,一人一把菜刀,如何?”

吴玉霖点了点头,便跟着贺龙上路了。

走着走着,常德方向走来了一些人,二人走近一看发现是一群兵丁护着一乘四人抬的轿子,看样子里面是一个官。轿子前面有几个兵开道,轿后有两个兵背枪压阵,可能是走得太疲乏了,后面两个背枪的兵越走越慢,和轿子拉开了距离。

贺龙早就盯上了那两支汉阳造步枪,他跟吴玉霖低声嘀咕了几句,就不紧不慢地跟上了这两个卫兵。到了一个叫连三弯的地方,这里古道路窄,林木茂密,而且连转三个弯,是动手的好地方,贺龙一使眼色,两人出其不意,向卫兵猛扑过去,抡起菜刀,砍倒了卫兵,夺了两支枪,然后飞快扎进树林离开了。

回到桑植后,贺龙再次组织了一支小队伍,算上前因后果,这一次才是真正的“两把菜刀闹革命”。

出身贫苦的贺龙同志,从小以愤世嫉俗,仗义疏财,敢于同恶势力相抗争而闻名乡里。少年时三番菜刀起事,三次落寞而归,在军阀林立的旧社会中饱经曲折,最终在贺龙的坚强领导下逐渐发展壮大。

▲解放西南战争期间,贺龙会见刘文辉等投诚的川军高级将领,当年都是他的老部下

虽然是借来的刀和临时结交的战友,却丝毫阻挡不了贺龙同志参加革命、革命到底的决心和行动,此后他如龙入海,先后参加了护法战争、北伐战争,参加过川军和国民革命军,直至年作为总指挥打响了南昌起义的第一枪时,他便找到了真正的革命道路。

后来在三湾改编时,毛泽东同志站在红军将士们面前,慷慨激昂地说道:

“同志们!敌人只是在我们后面放冷枪,没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娘生的,敌人有两只脚,我们也有两只脚。贺龙在家乡两把菜刀起家,现在当军长了,我们有近千人还怕什么?大家都起义暴动出来了,一个人可以当敌人10个,10个战士可以当敌人个,有什么可怕的,没有挫折和失败,革命是不会成功的!”

彼时,参加秋收起义的队伍因力量不足而放弃攻打长沙,被国民党军围追堵截而减员到不足一千,总指挥卢德铭更是中伏牺牲,可谓至暗时刻。

当时毛泽东与贺龙所率之南昌起义队伍尚未会师,二人亦未曾谋面,只是神交,以此来鼓舞士气,既可知“两把菜刀闹革命”之事早已广为人知,亦可见毛泽东从贺龙的壮举中,看到了革命的前景以及夺取革命胜利应采取的正确道路。

或许在那个时候,毛泽东同志的心中就逐渐有了一个伟大的判断,那便是: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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